一场跋涉千里的团圆

腊月初八，太阳还在蛰伏。一向沉默寡言的民警王亮，早早起来整理发型和房间，嘴里还哼着欢快的曲调。路过他宿舍的同事都知道他开心的原因——即将见到分别已久的妻儿。

“马上要上车了，先挂了。”远在一千多公里外的河南省内黄县汽车站，王亮的妻子饶杰星拉着硕大的行李箱，怀里抱着一岁多的儿子，急匆匆地催促八岁的女儿站进检票队伍。

两个小时后，大巴驶进安阳站。饶杰星和孩子挤出车站后，迅速坐上出租直奔机场。只有上午这趟飞机，才能让她们一家晚上团聚。

取票、托运、检票……每次去找王亮，这些折腾都必不可少。如今又加上疫情，一路上，饶杰星不是在提醒女儿戴口罩，就是在给两个孩子消毒，一刻也不得闲。

飞机降落在中转站呼和浩特。经过一上午的行程，女儿王梦瑶的兴奋劲已没有那么足，儿子也开始不老实，哭着喊着要到地上跑。饶杰星趁女儿哄着儿子的片刻，急忙吃几口饭。

傍晚，饶杰星和孩子飞抵乌兰浩特市后，又坐了两个小时出租车，才来到宝格达山边境派出所，然而却没能第一时间看到王亮。

“叔叔，我爸爸什么时候回来？”

“一个旅游车队的三台车陷进雪里，那边雪大，估计得后半夜了。”

晚上，王梦瑶始终不肯睡，非要等王亮回来。可她最终也没能在睡着前看到爸爸。

凌晨2点，王亮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所里。看着熟睡的妻子和孩子，他的内心五味杂陈。

一条相伴而行的道路

“走吧，今年最后一趟。”

“东西早就准备好了，就等你了。”

老李接到宝格达山边境派出所教导员张拓的消息后，拿起鼓鼓的背包走出家门，坐上警车前往边境巡逻。

2022年的最后一天，阳光格外明艳，照耀在雪地上晶莹斑斓。宝格达山与蒙古国接壤，1303号界碑就立在山顶。这里的边境线大部分都在山上，冬季大雪覆盖，只能徒步巡逻。厚厚的积雪没过小腿，张拓在前面蹚道，老李踩着张拓的脚印，一步一步往前挪。

“这里怎么断了一根。”张拓看着面前的铁丝网疑惑道。

“应该是马鹿撞断的，你看地上的毛。”老李蹲下拍照查看，顺手从背包里掏出钢丝和钳子开始修补。

接近晌午，天气说变就变，呼啸的北风刮起雪花打在脸上。二人登上山顶，来到界碑旁仔细检查，确认一切正常后，便径直走向不远处的石堆。

二人相视一笑，掏出背包里的石头放在石堆上，石头上用红色油漆书写的“一辈子”格外明显。

眼前这些写着“忠诚”“爱”“扎根”“无悔”等字样的石头，是张拓与老李的约定——每年最后一趟巡逻，他们都会带一块石头上来，作为他们守护边境的见证。

老李是宝格达山林场的护林员。六年前在山里巡逻时，他不慎踩空滑进了雪沟，同事不清楚沟里情况，便报了警。张拓二话不说，绑着绳子就下到沟底，将老李救了上来。

老李在家养伤的半年，家里的事全靠张拓帮忙。老李伤好后，主动找到张拓，提出了想当护边员的想法，并想和他分在一组。

如今，二人已在这条巡边路上走了五年多。提起未来的打算，老李说，一直走，直到走不动为止。

一对亦师亦友的搭档

“新年快乐！”正在家中休假的宝格达山边境派出所民警王栋，接到了转改民警张强的电话。

“师父，谢谢你平时对我的指导。”

“年底这几天在单位，也不要浪费了学习机会。”

“纵向的法律关系和横向的法律关系该如何区分呢？”

“纵向的法律关系比如亲权关系中的家长与子女，而横向法律关系如民事财产关系、民事诉讼的原告被告关系……”

原来问好只是张强的由头，他见缝插针问起了法律问题，王栋不厌其烦地为他解答。去年，王栋通过了国家统一法律职业资格考试，极大增加了张强报考的决心。从准备资料、购买网课，再到如何记忆、怎样答题，王栋都事无巨细倾囊相授。

张强以前是支队司机班的战士，转改后被分配到所里，跟着业务骨干王栋学习。起初，张强的底子很差，很多常规性法律知识都不懂，但他那股孜孜求学的劲头，深深触动了王栋。每次张强遇到难题，王栋总是想尽办法帮其解决。

“跟我出警”“跟我去市里办案”“跟我去审讯”……王栋找到张强基层经验少的“病根”后，便天天带着他去执法执勤。

“谁也不好使，我要打死他。”

“你打伤他是故意伤害，是要受到刑事处罚的。”

“处罚就处罚，有什么大不了。”

“你女儿还在上学，你媳妇有心脏病，你进去了，考虑过她们吗？”

老张与邻居总是因鸡毛蒜皮的事争吵。这次自家的鸡被邻居家的狗咬死，老张彻底爆发了怒火。张强来到现场，讲法律、讲人情，一刚一柔使老张消了气。

从见到群众不好意思说话，再到独当一面处理警情，张强在一次次实践中，把王栋传授的经验转化成自己的本领。

新的一年，王栋着手成为公职律师，张强备考国家统一法律职业资格考试。亦师亦友的二人，互相督促，互相鼓励，共同在林海边关奉献青春。